二零八 爸,我扶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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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吓到乖乖那个小丫头?

    不过,我可不能让我的女儿不知道她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子?

    光看相片可不行。

    —*—

    外面的夜色,就像是夜之女巫提着一桶黑漆漆的墨汁,不停的洒向人间。

    到处都是黑色的,眼前也一阵一阵发黑,程锦声头抵在车窗上,他咳嗽了两声,肋骨也跟着针刺般得疼痛起来,他的前额撞了两下车窗,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下。

    “你在干什么?”程仲夏此时坐在车里,完全代替了程锦声,正在命令所有锦帮的人找寻程远和程非凡的那两辆“显眼”的跑车。

    贾斯汀的车就跟在他们的身后,贾斯汀盯着前面车的后座上,不停的打电话,脸色越来越不好的程仲夏,还有好像是被人抽去了全部力气的程锦声,一切都显得如此不安,他的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失控的程非凡,失控的姑父,所有人都失控了,哪还有平时半点的从容?

    贾斯汀能清晰的看到,程仲夏握着手机时,偶尔颤抖一下的惊惧。

    “别再撞了?!”程仲夏护住了程锦声的额头,“别再撞了。”

    “你猜韩愈现在在干什么?要是和以前一样的话,她肯定在撞墙……她肯定会求你?你现在高兴吗?”程锦声有些气息恹恹的笑着说。

    那笑容是说不出得凄然,程仲夏受伤的拳头差点再次挥上了程锦声的脸上,他险险的收回手。

    “……”程锦声闭上了眼睛,暮气沉沉的说:“到了,叫我。”

    程仲夏摸摸他的额头,程锦声在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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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破声从近处传过来,程远坐在驾驶席上,看着十字路口上,那辆被自己撞上的车烧着了车头,司机连滚带爬的从着火的车里踉跄而出。

    “……”程非凡从自己的车上下来,他大步跑到了程远那辆车边,拉开车门,将程远就这么拉了出来。“爸?爸?你没受伤吧?爸?”

    程远怔然的看着他,轻轻的摸了一下程非凡满是泪水的脸,“我的手麻了,开不了车,你开车送我去s街的【荣发诊所】,要快。”

    “好!好!”程非凡点点头,他看到有碎玻璃插进了程远的手里,胸口也有一些,腿上也有一些。他这么一点头,眼泪也大喇喇的从他的眼睛里滴落到地上。

    在火光冲天的车祸现场,刚才程远开着的那辆跑车也着火了,车头炽烈的燃烧起来。

    程非凡搀着程远走向车内,小心的将他按在了副驾驶上,有鲜血从程远的袖子里流出来,程非凡不知道程远身上到底伤到了哪里。他咬紧下唇,踩下油门,“爸,你去哪了?”

    “我去了……咳咳。”程远张张嘴,“找到你妈妈,我再告诉你。快点开。”

    程远眨了两下眼睛,拍了一下程非凡的肩膀,冲程非凡满心满意的笑了一下,程非凡心里一时惊涛骇浪,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二叔,脸上的皱纹比以前多了一些。

    “马上就到。”程非凡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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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发诊所】外得小混混们实在是守得有些混混欲睡了,他们刚准备打个盹,就听见一个刺耳的刹车声在门前响起来,一辆惨目忍睹的跑车停在了众人眼前。

    车门早就不翼而飞,能看到里面坐着的两个男人。

    “呃……那不是程总吗?”一个小地痞瞅见了程非凡,“哇靠,他这么晚来咱们s街干什么?”

    “喂,他下车了?这是要干什么?”

    程非凡走到了诊所门前,看到了这些地痞们像是一堵墙一般,严严实实的堵在了门口。

    “让开。”程非凡拿起刚才从程远袖子里拽下来的消音枪,对准了最前面的那个地痞,“让开。”

    “程总,您大晚上的,这是做什么?我们也不是一定要站在这里,这是赖医生交代的,我们不守在这里,以后他对我们可就见死不救了。”地痞讨好的说,不少小混混开始掏枪。

    一时间,剑拔弩张。

    “让开。马上。”程非凡扣动了扳机,对着那个地痞的额头,敲了两下,耐心就在三言两语间全部耗费干净。

    “行……行……程总说什么,我们照办。”程非凡挑中的那个地痞,恰巧就是这帮小流氓的老大,老大被人用枪指着,小弟们只好跟着后退。

    左边退了一拨人,右边退了一拨人。

    空空的,剩下了,中间这一条不长不短的阶梯。

    程非凡放下了枪,说:“出了什么事情,我程非凡一个人负责,不会连累各位。多谢了。”

    众人没有再说话,程非凡现在跺跺脚,锦城都得震三震,何况声哥私底下也和全城的兄弟吩咐过,见到程非凡要礼让三分呢。

    程非凡转过身,走到车边,程远笑着看了他一眼,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爸,我扶你上去。”

    程远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伸出右臂,程非凡咬紧下唇,将程远扶了出来,车座上全是一朵又一朵的血渍,在灯光的照射下,看得人触目惊心。

    程非凡刚扶着程远走出来,原本一左一右分开站得小弟们,再次后退了几步,完完全全的让开了路,所有人都惊讶的长大嘴巴,惊觉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四处寂静无声,只有程非凡扶着程远走上阶梯时,那一步又一步踏实而坚定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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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韩愈的头也被固定住了,她的全身都被束缚在绷带里,这时候她的气力好像是耗尽了,她只是咳嗽着,停下来像是个被摘了喉咙的病人那样,不停的喘息,喘息着又咳嗽起来,赖定发和赖定荣分别握住她的左手和右手,还一边给她揉捏她抽筋的小腿。

    “咳咳……”韩愈又再次呜咽起来,赖㊣(5)定发轻轻的拿掉了塞住她嘴巴的白布,她还是有些口齿不清,双眼就这么盯着赖定发看,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我、爱……”韩愈双手从兄弟俩的手中抽出来,她使劲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要把脖子上的血管统统扯出来,赖定发抚了一下韩愈的额头,他看向她手臂上那些暴起的青筋,韩愈那张脸早就难以辨认,和她从下水道浮上来一样,丑陋狰狞。

    “哥?她快不行了。她快不行了。”赖定荣只是个整容医师,他从没见到过这种情形,早已泣不成声。

    “韩愈。”赖定发揉了揉她的太阳穴,“现在能看到我吗?”

    “能、”韩愈猛然咳了一口鲜血,原本痉挛的身体归于平静,她的脸上一片死灰,刚才皱着的眉头舒展开。

    赖定发哽咽的问:“你的尸体留给谁?”

    “我们说好的。”韩愈的声音微微颤抖,渐渐清晰起来。

    赖定发知道她已经油尽灯枯,就着半口气了,之前韩愈曾说过,要赖定发把她的尸体好好保存,不要举行葬礼,等乖乖长大了,让孩子看一眼,再举行葬礼。

    “那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直到乖乖长大。”

    “推我去……停尸房。”韩愈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是要永远睡去的小猫咪。

    赖定发擦了擦她头上的汗,说:“好。”

    兄弟俩推着韩愈的移动病床,一路来到了【荣发诊所】的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