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诬 赖

浮云深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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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文义只当不识此女,出于一片善心才劝陆文甫住手。陆文甫被他一通抢白,明理上说不过,只能歪理上做文章。陆文甫道:“你强词夺理,真是无理取闹,人人都觉此女该杀,你却说杀不得,到底是何居心?莫非……就因为她是个女子!”此言暗讽钱文义别有用心,不过是陆文甫临急胡诌之词,可没想到钱文义心里真的有鬼。

    钱文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说自己和金ju花清清白白,可瓜田李下之嫌却是有的,被陆文甫拿此说事,说不心虚那就是骗人。钱文义道:“陆师兄此言难道疑心我钱文义是个好美贪色之徒,说出去不怕被同门笑话,谁不知在下是个守节有理之人,此等事……不能赖人。”陆文甫见钱文义有些难堪,更是步步紧逼,冷笑道:“守节有理之人又怎样,我问你,你可断了七情六欲五色四相,若是没有断,就难保有那三心二意一念之差!你若是强要阻止,就是别有私心。”

    钱文义脸色发青,陆文甫非要把自己与金ju花强扯到一块,如果还要相救,可就真的着了形迹,难道就这么看着她被陆文甫杀了?

    地上的金ju花这时却又咯咯咯的笑起来,钱文义心烦意乱,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好笑之处,如陆文甫一般,也问了句:“你笑什么?”金ju花止住笑声,幽幽的道:“这位公子信口雌黄,明明与奴家有旧,为何装着不认识,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此话对着钱文义款款而言。钱文义愕然结舌,心道这金ju花何其愚蠢,自己寻机搭救,她竟然反攀起自己来。陆文甫大喜问道:“你说与谁有旧?”金ju花俏脸一扬,对着钱文义道:“是他!”钱文义脸色涨红,怒道:“你……你……”钱文义想当场否认,可自己确实与她有过一夜之缘,虽然实情大有出入,说出去又有谁信,只能是越描越黑。

    陆文甫看钱文义欲言又止的神情,看起来此女子所言十有八九是实,顿时喜道:“好哇,钱师弟,你才一下山就做得好勾当,真不愧是玉虚宫弟子!”此时那金ju花可成了宝贝,反而舍不得杀了。陆文甫收起剑来,大声道:“这事我做不得主,还是请大家评一评这个理。”回头叫道:“卢师伯,贾先生,这有一桩风月之事要请各位断明。”

    钱文义惨然变色,冷眼看着金ju花。金ju花淡然自若,眼神温柔,嘴角带笑,看着钱文义。

    钱文义忽的伸手捉住随身剑柄!

    ——金ju花笑容消失,眼神也迅速变冷……

    钱文义心思电闪,那突然冒起的杀人灭口之念又迅速被理智压了回去,终于轻叹一声,松开了剑柄。

    ——金ju花眼神中重又燃起希望之火,连面庞都变得红润起来。

    卢公礼听得陆文甫叫唤,见钱文义和方仲亦在,便与贾光南一起走来,身后自然随着昆仑派男女弟子和华阳门的人。钱文义偕同方仲上前见礼,自知不久后身败名裂,已露出一付黯然之色。卢公礼在众人之前也不好问他们和邀月堂之事,权且放过,却向陆文甫道:“陆师侄,你说何事需要大家断明。”陆文甫见人群已近,正色道:“师伯不知,这一妖异女子竟然声称与我昆仑弟子有染,师侄不敢妄断,所以才请各位来听一听。”贾光南抚须奇道:“有这等事,倒是罕闻,莫非又是昔年故事。”这话一出,卢公礼和一众昆仑弟子脸上都有些不自然。这贾光南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把昔年姜文冼之事轻点了一下,这是让昆仑丢脸的事,当然没什么光彩。陆文甫轻咳一声道:“此事不如让这女子自己说个明白,大家也就知晓了。”

    众人目光看向地上的金ju花。金ju花在众人注目之下娇滴滴的道:“不知要让小女子说些什么?”陆文甫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金ju花道:“刚才你要杀我,为求保命,只能胡言乱语了,这也当得真?”

    陆文甫眼眉毛一跳,怒道:“什么胡言乱语,你现在才是胡言乱语,再不说,我一剑杀了你。”金ju花变色道:“别杀就是,我说了还不行么。”陆文甫喜道:“这就对了,你快说!”金ju花委委屈屈的道:“你让我说什么?”陆文甫几乎气晕,急切的道:“自然是你与钱师弟的事了,这还用问。”这话一说,无数人把目光看向钱文义,钱文义早有准备,除了神色黯然外,反而镇定无比。

    金ju花道:“原来是这事,好罢,你说怎样就怎样,小女子和这位公子的事我都认了,只求你别杀我。”陆文甫犹自不足,说道:“认了便好,且把详细之事说一说。”金ju花眨眼道:“认便认了,详细之事小女子如何杜撰得出来,又非真的,委实难说。”陆文甫大怒,把剑一提,骂道:“这贱人装腔作势就是不说,非要吃些苦头才罢。”金ju花往地上一扑,惊叫道:“小女子清清白白,非要让我乱攀人家毁人清誉,到底是何道理,你便是杀了我,也只是如此。”陆文甫已然觉着中了此女之计,自己一番逼迫,倒似成了屈打成招,真是气破肚皮。陆文甫疾言厉色道:“你若是清清白白,无人是淫邪无耻之人了,还有脸和人讲什么清誉,你隐匿不说,就休怪我无情。”既然牵连钱文义无望,不如把她杀了。

    那里正想插金ju花几剑,却听卢公礼道:“真是胡闹,无凭无据,却拿性命胁迫一介女子,师侄就是让老夫来断明这一桩风月之事?”陆文甫连忙辩解道:“这妖女初时说话不是这等,这时却又耍赖不认,真是气人。”卢公礼摇头道:“文义品行老夫还是有所知晓,绝不会与此女子有什么不清不白之处,老夫不会为此等无稽之事而追问不休,事体繁忙,岂能无事找事。文义,这女子诬陷于你,你说该当如何?”

    钱文义端端正正的道:“师父时常教诲弟子以宽仁贴己之心待人,虽有小恶,亦可宽恕。弟子视此女也是可怜之人,不如怜之以生,放之自省,以观其明。”卢公礼点头道:“说得有理,这女子经此一事,也该悬崖勒马幡然悔悟了。”转脸向天玄宫一众女弟子道:“冷师侄,此女子有伤行走不便,你等都是女儿身,就交由你暂为照顾,等回了三皇庙再作打算。”冷玉函点头应诺,从天玄宫女弟子中走出两人,先用玉净瓶上了药,随即左右搀起金ju花。

    卢公礼不想在此地再做耽搁,道声:“回三皇庙。”一众人准备出林。金ju花在天玄宫女弟子搀扶之下经过陆文甫身旁时,故意轻轻的道:“坏人可不是投错了胎才来的,好人也不是来世投胎就能做得,这苍天无眼,世道不好,想做好人也难。”陆文甫听之干瞪白眼,也不知她对自己说这话究竟是何意。

    方仲随在钱文义身后,只觉背后有一道冷飕飕的目光盯着不放,那目光如刀似箭,恨不得平吞了自己。方仲不用回头,就已知是何人这样看待自己,虽然此刻他不敢在众人之前动手,但那夺目毁容之仇,也不知何时才能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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