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可惜(熙月熙月和氏璧+)

玖拾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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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致诚替王琅可惜。

    王琅有才学,做人也实在,不是那等恃才傲物之人,也不会因为父亲只是一个员外郎而在一众世家子弟跟前自惭形秽,或是拍马奉承,他是个很认真的读书人。

    王甫安选错了亲家,这与王琅无关,他只是顺从了父母之命,反而,他对徐令意心存愧疚。

    彼时,纪致诚意外听到了王琅与徐令意的那番对话,对那声音柔软、却字字掷地有声的姑娘感到好奇,他同时也听得出王琅对徐令意的欣赏。

    这种欣赏,并不会让纪致诚生气、怪罪,反而觉得是极其正常的事儿。

    如他的徐令意那般的出色姑娘,她的字、她的思想,会吸引学子,这有什么奇怪的?

    王琅又不是肚中无墨水之人,要是看不上徐令意的字,纪致诚反而要唾弃他有眼无珠呢。

    他的妻子,本就是出色得让他自豪的。

    而且,王琅有分寸。

    他知道婚事告吹,两人往后不会有任何瓜葛,他对徐令意表达过内疚,表达过欢喜,但也仅仅只有那一次。

    在那之后,王琅从不在言辞中提及徐令意,也从未作出过任何纠缠之举。

    在纪致诚与徐令意定亲之后,有些监生想看他们两人热闹,王琅总会第一时间避开,不给旁人设言语陷阱、借题发挥的机会。

    识趣、避嫌到让纪致诚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地步了。

    哪里像杨昔豫那般,日日去北三胡同寻打,还经常在一众学子之间言辞引导,仿若与顾云锦有什么关系一般。

    无赖成那样,难怪蒋慕渊不想放过他。

    要纪致诚说,王琅优点很多,缺点也有,最大的缺点就是性子太软。

    王琅对父母多顺从,不似纪致诚,他敢跟祖父嬉皮笑脸地求这个求那个,为达目的,各种哄祖父母、父母开心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搬,闹得他们没辙了,只要事情不离谱,也就顺着他了。

    当然,他是占了家中幺孙的便宜,而王家只出了一个王甫安,王琅又是长子。

    这半年多,王琅的功课起伏很大,这与他真实水平无关,国子监里人人知道,他就是叫家里那几个女人给闹腾的。

    两厢一比较,纪致诚越发理解“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了。

    “王琅就是太温和了,”纪致诚斟酌了措辞,“若他是个急脾气,性子上来了会说重话,王家里头也不至于那般不太平。还是要他自己想明白。”

    蒋慕渊颔首。

    他前世也是认得王琅的,不到二十岁的进士,总是惹人注目的。

    王琅书卷气太重,在翰林院做了几年编修,调任做了一个知县,因为性子温和,治下不够严厉,最初吃了不少亏,才慢慢站稳了脚。

    蒋慕渊看过王琅的文章,他始终认为,比起地方任官,翰林院更适合王琅。

    可有王甫安这样的父亲,王琅是进不了翰林了。

    可惜吗?

    还是有些可惜的。

    就如纪致诚所言,要看王琅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黄昏之中,纪致诚离开了小院。

    他有一点不明白,明明王金两家有矛盾,金安雅、王玟姑嫂不和、王家婆媳纷争,这在京里都传得沸沸扬扬,有理有据的,怎么王甫安又和金老爷走一路去了。

    这不是生生往死路上走吗?

    这下好了,王甫安坑儿子,金老爷坑老子,谨慎了一辈子的金家老大人,所有的名声都毁在儿子手里了。

    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蒋慕渊这儿让纪致诚带话,西林胡同里,顾云锦正听徐令婕哭诉。

    “我就是想不明白,祖母对姑母不好,那是因为继母继女,这还能说得通,可外祖母那儿,”徐令婕吸了吸鼻子,声音喑哑一片,“她那么骂母亲,什么不忠不义不仁不耻不孝,这是要把父亲、母亲都往绝路上逼,这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母亲不是她亲生的?不是她十月怀胎落下来的?

    她怎么能那么狠啊!”

    顾云锦支着腮帮子看徐令婕。

    在徐令婕哭诉的时候,顾云锦的脑海里却全是别的念头。

    前世今生,不管变故多少,徐令婕在她跟前哭成这样,似乎也只有这两回。

    徐令婕虽说是她姐姐,其实也没大几个月,添上顾云锦多活的那十年,她看徐令婕,反倒是像看妹妹一般了。

    虽不能从徐令婕的眼泪里,感受到如她一样真切的悲伤,但顾云锦品尝更多的,其实是感慨。

    徐令婕从前不这么哭,因为她的日子顺畅,不说是蒸蒸日上、红红火火,起码无风无浪,没有波折。

    现在,波折来了,波涛汹涌,让她无所适从。

    顾云锦也经历过波折,可徐令婕更幸运。

    哪怕徐家里头乱糟糟的,徐令婕还有她这儿能够哭诉,而当时的顾云锦,连哭都不知道找谁哭。

    说到底,也是她们两人性格不同。

    当年,若早早像与徐氏、顾云齐、吴氏说真话,早早向他们道歉,那她的上一辈子又会怎么样呢?

    顾云锦不知道,她只知道,能重来一次,回到还没有入杨家之前,是她人生的幸运。

    她看向徐令婕,问道:“你在这儿哭一场,你外祖母就不给舅舅、舅娘安罪名了?”

    徐令婕一面抹泪又一面落泪:“那你说怎么办?那曲娘子就是仗着两湖路远才胡说八道的,她又是个大肚婆,我们能拿她如何?该解释的都解释了,那么多官员都出来说话,他们就是不信啊!”

    顾云锦叹息。

    她知道流言的力量,风流韵事多好看,怎么能让徐砚轻易就摘出去呢?

    可让徐砚深陷其中,顾云锦也不愿意,毕竟,蒋慕渊都替徐砚说话了,她即便不能帮一把,也不至于去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云锦道,“舅舅要名声,人家又不要,肚子里的孩子……我看,她们未必不知道这一胎难保,反正孩子留不住,不如用来替别人泼脏水、收些银子。”

    徐令婕问:“我们总不能学她们似的,也不管名声了啊!母亲说,那些看戏的,不精彩的戏码就不信。”

    顾云锦莞尔:“舅娘说得挺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