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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场戏，莱昂纳多拍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差点走神ng，马丁·斯科塞斯宣布拍摄结束的时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坐到椅子上，埃伯特给他递过去一条干净的毛巾：“这一幕拍的不错，马丁夸了你。”
莱昂纳多偷偷瞥了一眼桌子，那把崭新的、锋利的、散发着冷光的剪刀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他心里清楚埃伯特绝对不会真的动手，但不得不说，他的威胁确实很有效果。
有生之年莱昂纳多都没有见过这么新鲜的威胁呢！
一旁的马克·沃尔伯格闻言冲莱昂纳多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只要是男人就能意会的笑容：“里奥，你果然经验丰富。”
如果是在一年之前，莱昂纳多一定会得意洋洋地接受沃尔伯格的夸奖并向他炫耀自己的某些丰功伟绩，但是现在，剪刀的威胁还在眼前，莱昂纳多只想立刻堵住沃尔伯格的嘴巴，以防他说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莱昂纳多正纠结着，埃伯特却轻笑出声：“马克，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钢开始你的造型很帅气，现在却这么的……一言难尽？”
马克·沃尔伯格拿起镜子仔细端详了自己的造型长达三分钟，泄气道：“有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满嘴脏话、嘴巴贱到让人想揍死的警察？”
马克·沃尔伯格扮演的迪格纳姆警官虽然属于正义的一方，最后也是他完成了杀死科林的任务，可是他的造型真的堪称一场灾难——微微有些长的头发，远看像是青春校园片里的短发少女，近看还不如远看，不太标准的三七分头，上辈子作为一个天／朝人的埃伯特表示，这就是手撕鬼子电影中汉奸的标配。
丑绝人寰。
如果马丁挑中埃伯特出演迪格纳姆这个角色并且为他设计了这么一个造型的话，即使奥斯卡对他的诱惑力再大，他也会拒绝。
丑到眼瞎。
总的来说，在《无间行者》的拍摄过程中，莱昂纳多确实要比埃伯特辛苦很多，他有多场动作戏，许多戏份都必须他真刀真枪上阵，替身只会在一些十分危险的戏份上代替他。
一场戏拍完之后，埃伯特往往也会多一项任务，在莱昂纳多淤青的后背和大腿上涂药膏。
“嘶——”莱昂纳多裸着后背趴在床上，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内裤，”轻点轻点，嘶，我真担心明天会起不来床。”
“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涂完药膏，洗干净手，埃伯特又给莱昂纳多捏了一会儿肩膀，“动作戏都是这样的。”
歇了一会，他伸出手向莱昂纳多展示手臂上的伤口：“这是拍《蝙蝠侠：侠影之谜》的时候留下的，到今天还没有好……”
还没说完，莱昂纳多便按住了他的臂膀，手指在他伤处轻轻揉了揉：“辛苦了。”
他低下头，在埃伯特手臂上轻轻印下一吻：“亲一下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埃伯特身体顿时一僵。以他一贯的厚脸皮，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心头也泛起了一阵暖意。
莱昂纳多和埃伯特都不是十分擅长说情话的人，埃伯特还好，两人在一起之后他似乎立刻get到了情话技能，分分钟憋得莱昂纳多面红耳赤只能任他上下其手，莱昂纳多其实更加内敛一点，能听到他这样的话语真的……很不容易。
埃伯特却又觉得很幸福。
因为爱人和被爱都是幸福的事情。
他于是轻轻贴着莱昂纳多的后背，在淤青的地方印下一吻：“亲一亲，明天就会好了。”
这是一个异常安静的夜晚，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什么旖旎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互相捏了捏肩膀、傻笑了两声，却有满身温馨萦绕。
电影的拍摄经历总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律，日复一日枯燥无聊的过程总让人感觉时间流逝得非常缓慢，可当自己真正有时间回顾以往的时候，却又会觉得时间流逝得极为迅速。
《无间行者》的拍摄同样也是如此。
一眨眼，剧组就已经结束了在波士顿的一部分拍摄，转战到纽约并完成了一些戏份。不经意间，时间已经过渡到了今年的10月份，轰轰烈烈的颁奖季再次拉开了序幕。
不过今年的颁奖季和埃伯特可没有什么关联。
今年他虽然从头到尾忙得停不下来，可他正式上映的电影却只有一部，还是一部纯粹的商业片。
当然，结果也不坏。
时至今日，根据北美市场已上映的电影票房数字统计，《蝙蝠侠：侠影之谜》的票房位列本年度第二，仅次于《星战前传3：西斯的复仇》，两部电影也是上榜电影中唯二票房超过3亿的影片。
其他无论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携手汤姆·克鲁斯力争票房纪录的《世界大战》，还是彼得·杰克逊导演的《金刚》，在票房排行榜的位置都落在《蝙蝠侠：侠影之谜》之后，票房也只是2亿出头而已。
当然，圣诞季的战火还未正式打响，华纳每一年都选择圣诞档期的“哈利波特”系列的《哈利波特与火焰杯》还未上映，博伟投资1.8亿美元的《纳尼亚传奇》也瞄准了圣诞档期，《蝙蝠侠：侠影之谜》能否在这几部影片上映后仍保持目前在排行榜上的优势还是个未知之数。
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它已经是一部非常成功的商业大片。
同样地，它也成为了埃伯特代表作中非常有分量的一部。
当然，即便电影在影评人群体中收获了一些不错的评价，但是想要角逐金球、奥斯卡这样的重要奖项，电影的内容和内涵还是稍逊一筹。
总之，这可能是埃伯特担任主角以来第一次缺席重要奖项的提名的年份。
不过奥斯卡毕竟不是谁都能摘的大白菜，即使传奇如梅丽尔·斯特里普也是不能保证每一年都能获得提名，如果今年埃伯特有冲奥的影片而没有提名他或许会难过一阵子，但考虑到《蝙蝠侠：侠影之谜》确实不是一部受奖项青睐的影片，埃伯特只能默默提醒自己下次再努力。
莱昂纳多似乎也察觉到了埃伯特的不适应，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提到和颁奖季有关的字眼，甚至如果埃伯特在场，他房间的电视也是不可能播放任何和颁奖季有关的节目的。
埃伯特对此分外不适应：“拜托，亲爱的里奥，我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我并不是因为今年没有提名而感到气馁，约翰尼还凭杰克·斯派洛那个角色拿过奥斯卡提名呢，他难道不知道奖项不可能有他的份吗？”
“再说了，我对我的表演很有信心，说不定我还会有意外之喜呢！”
打开了电视机，调到固定的娱乐频道，埃伯特倚着沙发，有滋有味地看起了今年颁奖季的相关报道。
莱昂纳多一向是个懂得生活的人，即使拍摄的是《无间行者》这样颇具挑战性的电影，他还是让助理准备了一大堆让生活更加舒适的用品，分门别类地塞满了面积不算大的酒店房间。
相比而言，埃伯特敷衍多了，他的助理布鲁斯平时也只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和工作方面的任务，这种涉及到个人享受的物品埃伯特基本很少在意。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太累，拍戏本来就是件很累人的事情。”莱昂纳多辩解道。隔了一会儿，他才小声说：“你知道，我很想拿一座奥斯卡证明自己，但情感和心理活动的演绎一向是我的弱势，所以我只能一点一点地挑战极限，这至少能弥补我细节方面的缺陷。”
埃伯特忽然愣住了。
他慢慢想起来，莱昂纳多这几年的表演都被影评人认为用力过猛，虽然从《纽约黑帮》、《飞行家》到现在的《无间行者》，他的表现一部胜过一部，可仅凭这些他确实很难打动难讨好的奥斯卡评委们。
但莱昂纳多却没有如影评人所言的那样去扮演一些细腻的、平淡的、展现婚姻危机、家庭关系的电影，或许是有的，《革命之路》，可那部电影除了让凯特·温丝莱特拿到一座金球影后外，莱昂纳多几乎空手而归。
相反，莱昂纳多将视线投注到了那些暴力的、场面宏大、血腥味十足的电影上，无论是01年的《纽约黑帮》，现在的《无间行者》，还是未来的《血钻》、《荒野猎人》，他的一个个奖项都是通过暴虐的放纵、满嘴的脏话和触目惊心的伤口拼来的。
甚至在前世，一些下流的媒体推介《荒野猎人》用的就是“莱昂纳多被熊xx”这种丑陋的字眼。
想到这里，埃伯特立刻闭嘴不言了。
他其实曾经想过，通过自己在表演方面的经验以及前世今生影评人所谓的“对莱昂纳多演技”的分析来弥补他的缺陷，帮助莱昂纳多早日获得奥斯卡影帝的。
但听了他这番陈述，埃伯特却忽然发现，想象也只是想象而已。
莱昂纳多并非每次都用力过猛，他只是不擅长演绎内敛、深沉的角色，他不能像丹尼尔·戴·刘易斯那样收放自如将整个人陷入到角色的情绪中去，以情动人，也不能像梅丽尔·斯特里普那样演一个角色像一个角色，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表演，也不能像安东尼·霍普金斯那样通过细节和语言制造让人不寒而栗的效果，但莱昂纳多确实是有自己的表演方式的。
他只是在一步一步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打动评委，收获自己的影帝奖杯。
只是他走的这条路实在是太艰难了一些，但他一直没有放弃，所以埃伯特应该去尊重他的表演，而不是设想以自己认为正确的表演方式去改变他。
至少，在前世，40岁才拿到自己影帝奖杯的莱昂纳多从未变过，也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