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疑点)

三元桥C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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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晓轩:“……”

    虎子一脸理所当然:“我小时候隔壁的奶奶说,胸部大的女人都是祸水!村长胸部这么大,一看就很可疑!”

    “流氓……”

    祁晓轩无力地转过身去,对自己愤愤不已——我脑袋被门夹了么,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不久后。

    “咚咚咚”

    “请问里面有人吗?”

    祁晓轩轻轻地扣了扣门环,然而却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答应。

    “这么晚,村长应该已经睡了吧?”

    祁晓轩看着眼前死气沉沉的大宅子,显得有些疑惑。

    虎子嗤了一声:“睡觉?村子里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个村长还睡得着?再敲敲……”

    “咯吱……”

    虎子话音未落,一声毛骨悚然的吱呀声突然响起,那方才还锁得紧紧的房门,此刻竟突然打开在二人面前。

    “你觉不觉得……”

    “之前黄大仙……”

    二人同时出言,转头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凝重之意。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进去再说。”祁晓轩眉头紧皱。

    “是狼是狗总得进去看看吧!”虎子吐出口中衔着的狗尾巴草,故作轻松。

    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门。

    祁晓轩作为训练有素的国御妖师,这种潜入自然是得心应手,特意放轻了手脚,走一步头两顾,可谓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虎子……

    “村长姐姐?”

    “村长姐姐你在吗?我和小萱萱来看你啦!”

    我根本就不该带他来,祁晓轩只觉前路一片黑暗,所以说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带他一起来!

    就这样一路查探房间,二人逐渐走到了长廊的尽头。眼看这就是最后一间房了。

    祁晓轩睨了眼虎子,发现他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哭笑不得,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管不了这么多了,祁晓轩伸手按住面前的门,轻轻推开。

    “吱”

    门,开了。

    “村长姐姐?”虎子继续他那“毫不惊动别人”的喊叫,祁晓轩也不理他,径自悄悄向房内探去,边走边想要是那若萱姑娘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睡得太沉,自己这边两个大男人贸然闯进人家姑娘的闺房,怎么想也没什么道理……

    正胡思乱想中,“啪嗒”一声,祁晓轩突然感到自己的脸上沾了些水,没几秒又来了一滴,看来是从屋顶上漏下来的。这宅子虽然从外表看来颇为雄伟,然而还是年久失修啊,连屋顶都漏水了……

    不对!祁晓轩蓦然心头一凉

    ——今天分明是个大晴天!

    祁晓轩轻轻地抬起抹去脸上的“水”的左手,那鲜红的颜色衬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是血。

    那么,所谓年久失修漏水的天花板其实就是……

    祁晓轩只觉身体有些僵硬,费力地抬起头来。

    “咯吱、咯吱、咯吱……”

    麻绳摩擦梁柱的声音在寂静中唱出骇人的歌曲,一双小巧而鲜艳的绣花鞋直直地出现在祁晓轩的面庞上方,几乎就要落到他的脸上。鞋上是一双娇小的玉足,白色的袜子从鞋中伸出来,延伸到黑暗深处。轻纱裙摆随着阴风缓缓飘动,惨白的面庞上,红色的鲜血从女人的鼓出的双眼中汨汨流下,经过修长的脖颈、雪白的胸脯、在襦裙上绵延出一条蜿蜒的血线,最后在鞋尖汇成轻轻一点,滴答、滴答、滴答落下……

    这个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尸体,曾经是虎子口中的“村长姐姐”,也就是今天上午才给二人斟过茶的若萱姑娘。

    “妈呀……”虎子呆呆地看着头顶上悬挂着的尸体,整个人都被吓傻了。转头看一眼祁晓轩,又看一眼尸体,指着尸体的左手直哆嗦,“这、这、这是……”

    可是祁晓轩却没有看他,反而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虎子更觉毛骨悚然。这小萱萱不会是吓傻了中邪了吧?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想起隔壁刘奶奶给自己讲的女鬼上身致人发狂的故事,更觉头皮发麻。要是这大妖师发起狂来,我可打不过他……越想越可怕,虎子思量了一番,看了一眼女尸,又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祁晓轩,干脆豁出去了,两步跑到祁晓轩身边,抓住他的肩膀死命地摇晃,非要把他摇清醒不可,妈呀你要邪乎了我可不得交代在这里……

    虎子还没摇两下,右手就被祁晓轩一把抓住,力气之大,连人都被拉到了另一个方向,也就是祁晓轩身前。虎子瞟了祁晓轩一眼,只见他面色铁青,嘴唇青紫,不禁呼吸一窒,妈呀看来这人果然中邪了;紧接着手上又是一紧,不好,小萱萱这是真的要对我动手了!不禁紧闭双眼,心中五味陈杂,想不到我虎子一世英名,临了却要跟一个男人死在一起……不过好在这个男人长得还很好看,倒也不算太亏……

    “你看地下。”祁晓轩低沉的声音在虎子的耳边响起,口中呼出的热气挠得虎子耳朵痒痒的。地下?难道我们已经死了来到了地狱?不过我怎么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疼……难道那村里匡师父是在骗我?

    “这个……是黄大仙的毛发……”什么,黄大仙也在这里?不对啊!虎子骤然睁开眼睛,却又被惊了一回——只见一撮黄色的毛发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昭示着有东西在他们之前来到了这里;毛发的颜色很熟悉,他们刚才还跟它的主人交过手,正是黄大仙。

    很明显,黄大仙在刚才害了小男孩儿之后又跑到了村长这里,杀害了村长;从村长尸体的状态来看,黄大仙刚离开不久,可能堪堪在二人进来之前。想到己方二人在房门外犹豫的时候,门后的村长姐姐可能还没被杀,虎子的心中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难受。明明是一个那么温柔漂亮的姐姐,结果……

    虎子想到的这些,祁晓轩自然也想到了。

    此刻,祁晓轩的心中已经燃起了滔天的怒火,那火是如此猛烈,几乎要烧穿祁晓轩的心脏、冲破他的丹田、毁灭他的皮肤,将这房间都湮灭在熊熊的火海之中!

    黄大仙……

    黄大仙!

    夜晚很快过去,转眼间,已是白日。

    村长家的大宅子的门匾上挂上了白花,房间中、院子里都是苍白的帷帐,而若萱本人的棺木则陈设在灵堂之中,尚未下葬。为了这个丧事,村里的老老小小都赶了过来,布置的布置,祭拜的祭拜,见了若萱的棺柩,没有不道一声可惜的。

    祁晓轩和虎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帮着忙乎了一天——虽然二人都显得比平时沉默了不少;祁晓轩不说,整天都没说几句话;连虎子这个话唠都少了些大呼小叫。二人就这样努力忙活着,仿佛是要忘记些什么,又或者是为了给死者尽到自己最后能做的一点力。

    眼看太阳将要下山,村民们也大都回去,虎子硬拉着干活好像不知疲惫的祁晓轩在大宅前的阶梯上坐下,和同来帮忙的几位大叔一起休息。

    几位大叔抽着水烟,聊了起来。

    “唉,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村长就这样遭黄大仙的毒手了……真是可惜啊!”秃头大叔吐了口烟圈,恨恨地跺了跺腿。

    “俗话说红颜薄命,看来还真不是诳人……”

    “你啥意思啊?脸蛋儿好看点儿就该死啊?这人才去了一天尸体都还没凉呢,你咋这样儿说话呐?”

    “我咋了我……我这就是感慨了一句你激动啥呀?反正你长得又不好看!”

    “诶我说你这张破嘴……”

    “行了行了,吵吵啥呢!”络腮胡大叔不耐烦地打断就要吵起来的两人,“能不能消停点儿?别让妖师大人看笑话!”

    络腮胡大叔似乎在这几人中颇有威严,他一发话,果然那两个大叔都不吵了。

    然而络腮胡大叔自己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村子气数已尽啊,”重重地吸了口烟,他的语气颇有些悲怆,“我们村儿自前朝就迁移到这里,少说也有好八九百年,其间或有大旱大水,地动山崩,虽然艰苦些,可总归是能扛过去。可现在上天派了黄大仙这么个妖怪过来,这分明是要取我们的命啊!”

    “所以说啊,当初就不该把这祸害留下!想想也是,妖怪怎么可能和人和睦相处呢!”

    “哼,我看这小妖怪早有预谋,开始故意装乖,后头才露出凶相来,这叫做养肥了再吃!”

    虎子本来有气无力地摆弄着嘴里的狗尾巴草,一听这话眼睛蓦地睁大,抬起头来有些吃惊地望着祁晓轩。

    祁晓轩右手一颤,轻轻地眯起了眼睛:

    “诸位乡亲,此话怎讲?”

    络腮胡大叔闻听此言,恍然般地“哦”了一声,一拍自己的大腿: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把前事交代清楚!妖师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大约是一年以前,黄大仙被妖师追杀逃到我们村,重伤倒下。我们村二牛在上山采药的时候遇上了它,便救下了它,还帮它疗伤。这么一来二去,这黄大仙就干脆在我们村住下了。

    “开始村民们还挺怕它的,再怎么像小孩儿,终究也是个妖怪。不过由于它的外表看起来实在良善,而且常常跑到入云山上为我们采药,还帮乡亲们治病,这时间一长,我们对它的戒心也就逐渐放下,渐渐地把它当成了我们村的一分子。

    “可是没想到啊,就在一个月前,黄大仙突然性情大变,不再和人交流不说,还一个人躲到了入云山上。而也就是从那时起,村里每天晚上都有小孩儿惨遭杀害,现在连村长也遇害了!唉!”

    “可怜恶人,不辨是非,结果害了自己,遭到这样的恶报。”

    “即便对妖怪仁至义尽,它们邪恶的本性也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说啊,妖怪就是妖怪,根本没有好坏之分,本性终究是邪恶的!”

    “就是!”

    “嗯……”祁晓轩听了络腮胡大叔叙述的和黄大仙的过往,若有所思,半晌,问道,“能否劳烦告知,刚才提到的那个二牛是……?”